古书画真迹的改头换面——添（上）

　　一幅无款书画（以画为多），为后人添上名款或印记，也有添一些题跋说为某人之作，其所添款字姓名大都与书画不相符合。其后添的原因，主要是为了抬高此件的身份，多卖一些，和"改"的用心是一样的。还见有极少数添得名实相符的，那是因近世书画售价，无款的比有款的较低，售者也为了卖钱，就不惜画蛇添足了。至于添些名人的假题跋，名人的假鉴藏印记，其目的都是为了多卖钱。利字当头，那些人是什么事都会干出来的。略举例证如下：

　　所谓唐废卢楞伽《六尊者像》册，绢本，设色画罗汉六页，画法精工，论风格应属南宋的作品，其中所有几箧等物，也不是唐制式样。加上中有第十七、第十八降龙伏虎二尊者，更是不能为唐画的确证，因为当时还没有"十六应真"、"十八罗汉"等说法。十六应真，出于五代，而降龙、伏虎之出现，更要晚到宋代，与此画的风格以及画中器用物的形制等相合。所以每页款了"卢楞伽进"四字（墨色也有浮垢"，其为后人伪添便 是没有疑问的了。此册见《墨缘汇观续录》著录。周官《观灯倡咏》卷，为王鏊、吴宽、陈璚等八人在王成宪真愚轩联句合书长幅，确是真迹。前有水墨画当时"倡咏"情况一图，画法比较粗率，图款有小篆"周官司"二字，墨色甚浓而较新。周画一般都工整，与此图大为不同，估计原为无名人之作，其款字则为后人添上。以上二件，均为名实不符的添款画，今均藏故宫博物院。

　　又有真画而被添上名实相符的假款印的一例 。故宫博物院藏朱耷《荷花水鸟》一轴，纸本，墨笔画，论画法确为八大真迹精品，但款字"八大山人"四字和上下白文：可得神仙"、朱文"有效发射功率属"二印，则均伪劣，必为后添无疑。八大有时有不书款、不钤印的绘画，我曾见过的数幅即是如此，但本身确是真迹。此轴《虚斋 名画续录》卷四有著录。

　　其他还有一些不同方法的"添"，分别举数例，以见无奇不有，而鉴别时必须区别对待。明刘珏《潞河八景》册，纸本，是画纪行之作，起自江南，到河北潞河为止，应是正统三年戊午（公元1438年）刘氏"领乡荐，计偕入京"时所作，时年29岁，是早年真迹，所以笔墨稍见瘦嫩。每幅题图名四字（详见《穰梨馆过眼录》卷一三），无名款印记。下纸角各钤朱文"刘廷美氏"一印，亦真。吉林省一页图名下书"完庵刘珏"四字，书法与图名稍异，亦洋钤"刘廷美氏"一印，篆法下下角所钤基本上相同，但细看则笔画稍有出入，印色也两样，因知此名款与印记乃是后添伪迹。此种图册，可能原有作者总跋连名款在后另页，后为为人拆去移作他用（可能配以伪画），又在末图加上名款印记，以补缺陷，这是惯见的作伪伎俩。此册《左庵一得录》著录。

　　又明人名"濂"者尺牍一通，为人在名上加一"宋"字，笔迹墨色显然不同，此书亦绝不像宋濂之笔，也不像是皇甫濂书。按从来尺牍具名，例不书姓，这也是"宋"字后添之一证。

　　又所谓程嘉燧《秋溪叠嶂图》一轴，纸本水墨画，款在右方，云："天启甲子（四年--公元1624年）二月望日，偈庵程嘉燧仿云西老人秋溪叠嶂。"钤二印。左方又有许良书七绝一诗，末识："时壬子（不识其为何年）季春偶题，用十一尤，鹤江许良"，亦钤二印。此轴书画全不似程氏手笔，其款书可能是后添，或原为许良之作，按其人画史无传，《十百斋书画录》卷二二良有山水一扇，惜未见，应即此人。或曰：许诗后有"偶题"二字，似为题他人之作，待考；但自画自题诗也可能有这样写法。此图见于《故宫书画集》第二册影印本。

　　又清初李亨，字促仕，无为州人，工画花鸟草早，小传见《庐州府志》卷五六艺术传。曾见其水墨花石草虫一轴，生动有致，款"李亭"二字，定为真迹。不知何时为人在画上空地添了明钱谷、清卞永誉二伪跋，书法全不似二人面貌。跋中称之为元人，以提前此画的年代，其实元代并无画家李亨其人，完全是杜撰乱写书的。

　　又有半添伪款题和半添伪画的特例。前者如清松亭（佚姓名）画《骑驴老人图》长轴，画法似黄慎一派，原只有上方书诗题二行，无名款，后钤“天然”、“松亭”二印。后为人在印记上面伪添“乾隆九年......黄慎"等名款一行，乃成为黄氏墨色显然有异。此画原来定是四幅屏条之一，名款在末幅，所以为作伪者钻了空子。在上面诗唐（玉池），有道光时人数跋，也都未说是黄慎所画。此画藏于武汉市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