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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法精妙正如一笔独写(图)

作者:启功 2004-11-11 11:29:53来源:中华遗产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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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文:廿九日帖(王献之):廿九日献之白,昨遂不奉别,怅恨深。体中复何如,弟甚顿,勿勿不具,献之再拜。 在职帖(王僧虔):太子舍人王琰牒在职三载,家贫,仰希江郢所统小郡。谨牒,七月廿四日臣王僧虔启。 柏酒帖(王慈):得柏酒等六种,足下出此已久,忽致厚费,深劳念慰。王慈具答。 汝比帖(王慈):汝比可也,定以何日达东?想大小并可行。迟陈赐还,知汝劣劣,吾常耳。即具。 喉痛帖(王志):一日无申,因□,正属雨气方昏,得告深慰,吾夜来喉咙痛,愦愦何□,晚当故造,迟叙诸怀,反不□。

  唐摹王羲之帖,不论是现存的或已佚的,能确证为唐代所摹的已然不易得;如可证在唐代谁原藏、谁摹莪,何年何月,一一可考的,除了这《万岁通天帖》一卷外,恐怕是绝无的了。

  钩法精妙 正如一笔独写

  一是木版或石刻的碑帖,一是唐代蜡纸钩摹的墨迹本。至于他直接手写的原迹,在北宋时只有几件,如米芾曾收的《王略帖》等,后来都亡佚不传,只剩石刻莪本。
释文:翁尊体帖(王慈):翁尊体安和,伏慰侍省。小儿并健,适遣信集泽□,自当令卿知吾言之不虚也。郭桂阳已至,将甲甚精,唯王临庆军马小不称耳。此病告皆差耶,秋冬不复忧病也,迟更知问。七月二十二日。 新月帖(王徽之):二日告,□氏女新月哀摧,不自胜,奈何奈何,念痛慕,不可任,得疏,知汝故异恶,悬心。雨湿热,复何似,食不?吾牵劳并顿,勿复,数日还。汝比自护。力不具,徽之等书。
本版或石刻的碑帖,从钩摹开始,中间经过上石、刊刻、捶莪、装裱种种工序,原貌自然打了若干折扣,不足十分凭信。于是,直接从原迹上钩摹下来的影子,即所谓“双钩廓填本”或“摹莪本”,就成为最可相信的依据了。这类摹莪本当然历代都可制作,总以唐代硬黄蜡纸所摹为最精。它们是从原迹直接钩出,称得起是第一手材料。字迹丰神,也与辗转翻摹的不同。这种唐摹本在宋代已被重视,米芾诗说“媪来鹅去已千年,莫怪痴儿收蜡纸”。到了今天,唐摹本更为稀少,被人重视的程度,自然远过宋人,便与真迹同等了。

  现存唐摹王羲之帖,在三十年前所见,计有:一、《快雪时晴帖》,二、《奉桔》等三帖一卷(俱在台湾),三、《丧乱》等三帖一卷,四、《孔侍中》等二帖一卷(俱在日本),以上俱带名款;还有五、《游目帖》(在日本),虽不带名款,但见于十七帖中。近三十余年中发现的重要唐摹本首推六、《姨母》等帖一卷(在辽宁),七、《寒切帖》(在天津),以上俱带名款,还有八、《远宦帖》(在台湾),虽不带名款,但见于《淳化阁帖》,九、《行穰帖》(在美国),无名款。
以上各帖,除《游目》闻已毁于战火,《寒切》墨色损伤太甚,《快雪》纸色过暗外,其余无不精彩逼人。

  唐摹王羲之帖,不论是现存的或已佚的,能确证为唐代所摹的已然不易得;如可证在唐代谁原藏、谁摹莪,何年何月,一一可考的,除了这《姨母》等帖一卷外,恐怕是绝无的了。

  所说《姨母》等帖,是唐代钩摹的一组王氏家族的字迹。现存这一卷,是那一组中的一部分。这卷开头是王羲之的《姨母》、《初月》二帖,以下还有六人八帖。卷尾有万岁通天二年王方庆进呈原迹的衔名。在唐代称这全组为《宝章集》,宋代岳珂《宝真斋法书赞》卷七著录,称这残存的七人十帖连尾款的一卷为《万岁通天帖》,比较恰当。

  先从文献中看唐代这一组法书的摹莪经过。五代时刘误领修的《旧唐书》卷八十九《王方庆传》说:则天以方庆家多书籍,尝访求右军遗迹。方庆奏曰:“臣十代从伯祖羲之书先有四十余纸,贞观十二年太宗购求,先臣并以进之,惟有一卷现今存。又进臣十一代祖导、十代祖洽、九代祖冶、八代祖昙首、七代祖僧绰、六代祖仲宝、五代祖骞、高祖规、曾祖褒,并九代三从伯祖晋中书令献之已下二十八人书,共十卷。”则天御武成殿示群臣,仍令中书舍人崔融为《宝章集》以叙其事,复赐方庆,当时甚以为荣。

  王方庆当时进呈家藏各帖,据《旧唐书》所记有三组,分卷不详。现存这一卷,为清代御府旧藏,今在辽宁省博物馆。所剩如下的人和帖:

王羲之:《姨母》、《初月》
王荟:《疖肿》、《翁尊体》
王徽之:《新月》
王献之:《廿九日》
王僧虔:《在职》
王慈:《柏酒》、《汝比》
王志:《喉痛》

  共七人十帖。原有人数,按《旧唐书》所记,三组应是三十九人,今卷所存仅五分之一强;如按窦蒙所说“凡二十八”,则今卷也仅存四分之一。帖数也不难推想,比原有的必然少很多,今存这卷内有北宋时“史馆新铸之印”。

  《万岁通天帖》虽是有本有源有根有据的一件古法书的真面貌,但在流传过程中却一再受到轻视。推论原因,无论明人清人何以不重视它,不外乎看到它明明白白写出是“钩摹”本。

  《万岁通天帖》的可贵处,我以为有三点值得特别提出:

  一、古代没有影印技术时,只凭蜡纸钩摹,同是钩摹,又有精粗之别。有的原帖有残缺,或原纸昏暗处,又给钩摹造成困难,容易发生失误。即如《快雪帖》中“羲”字,笔划攒聚重叠,不易看出行笔的踪迹。当然可能是书写时过于迅速,但更可能是出于钩摹不善。《丧乱》、《孔侍中》二卷钩摹较精,连原迹纸上小小的破损处都用细线钩出,可说是很够忠实的了。但也不是没有失误处。其中“迟承”的“承”字,最上一小横笔处断开,看去很像个“咏”字,原因是那小横笔中间可能原纸有缺损处,遂摹成两笔。“迟承”在晋帖中有讲,“迟咏”便没讲了。至于《万岁通天帖》不但没有误摹之笔,即原迹纸边破损处,也都钩出,这在《初月帖》中最为明显,如此忠实,更增加了我们对这个摹本的信赖之心。所以朱彝尊说它“钩法精妙,锋神毕备,而用墨浓淡,不露纤痕,正如一笔独写”,确是丝毫都不夸张的。
又王献之帖中“奉别怅恨”四字处,“别怅”二字原迹损缺一半,这卷里如实描的。

  二、古代讲书法源流,无不溯至钟、张、二王,以及南朝诸家。他们确实影响了唐宋诸家、诸派。碑刻大量出土之后,虽然有不少人想否定前边的说法,出现什么“南北书派论”啦、“尊碑卑唐”说啦、“碑学”、“帖学”说啦,见仁见智,这里不加详论。只是南朝书家在古代曾被重视,曾有影响,则是历史事实。近百年来所论的“南帖”的根据只不过是《淳化阁帖》,《阁帖》千翻百摹,早已不成样子。批评《阁帖》因而牵连到轻视南朝和唐代书家作品的人,从阮元到叶昌炽、康有为,肯定都没见过这卷一类的精摹墨迹。

  从书法艺术论,不但这卷中王羲之二帖精彩绝伦,即其余各家各帖,也都相当重要。像徽之、献之、僧虔三帖,几乎都是真书。唐张怀 《书估》(《法书要录》卷四)说:“因取世人易解,遂以王羲之为标准。如大王草书,字直一百,五字(按此“字”字疑是“行”之不误)乃敌行书一行,三行行书敌一行直书。”可见真书之难得,这二家二帖之可贵。

  自晋以下,南朝书风的衔接延续,在王氏门中,更可看出承传的紧密。在这卷中,王荟、王慈、王志的行草,纵横挥洒,《世说新语》中所记王谢名流那些倜傥不群的风度,不啻一一跃然纸上。尤其徽、献、僧虔的真书和那“范武骑”真书三字若用刻碑的刀法加工一次,便与北碑无甚分别。因此可以推想,一些著名工整的北朝碑铭墓志,在未刻之前,是个什么情况。尖笔蜡纸加细钩摹的第一手材料,必然比刀刻、墨莪的间接材料要近真得多。

  三、明代嘉靖时人华夏把这卷刻入《真赏斋帖》,因为刻得精工,当时人几乎和唐摹本同样看待。许多人从这种精刻本上揣摹六朝人的笔法。《真赏》原刻经火焚烧,又重刻了一次,遂有火前本、火后本之说。文氏《停云馆帖》里也刻了一次,王氏《郁岗斋帖》所收即是得到火后本的原石,编入了他的丛帖。到了清代《三希堂帖》失真愈多,不足并论了。

  清初书法家王澍,对法帖极有研究,著《淳化阁帖考证》。在卷六“袁生帖”条说:华中甫刻《真赏斋帖》模技精良,出《淳化》上。按此帖真迹今在华亭王俨齐大司农家,尝从借观,与《真赏帖》所刻不殊毛发,信《真赏》为有明第一佳刻也。
他这话是从《袁生》一帖推论到《真赏》全帖,评价可算极高,而《真赏》刻手章简甫技艺之精,也由此可见。但今天拿火前初刻的莪本和唐摹原卷细校,仍不免有一些失真处,这是笔和刀、蜡纸和木版(火前本是木版,火后本是石版)、钩描和捶莪各方面条件不同所致,并不足怪。

  现在所存王羲之帖,已寥寥可数,而其他名家如王献之以下,更几乎一无所存(旧题为王献之的和未必确出唐摹的不论)。近代敦煌、吐鲁番各处出土的古代文书不少,有许多书写的时代可与羲献相当。如“李柏文书”仅比《兰亭序》早几年,可作比较印证,但究竟不是直接的证物。南朝石刻墓志近年也出土不少,则又不是墨迹,和这卷南朝人书迹真影,还有一段距离。我们今天竟得直接看到这七人十帖,把玩追摹,想到唐太宗得到《兰亭》时的欣喜,大概也不过如此;而原色精印,更远胜过蜡纸钩摹,则鉴赏之福,又足以傲视武则天了!

  释文:姨母帖(王羲之):十一月十三日羲之顿首,顿首,顷遘姨母哀,哀痛摧剥,情不自胜,奈何奈何!因反惨塞。不次,王羲之顿首顿首。 初月帖(王羲之):初月十二日山阴羲之报,近欲遣此书,停行无人,不办遣信。昨至此,且得去月十六日书,虽远为慰,过瞩卿佳不?吾诸患殊劣殊劣,方涉道忧悴。力不具,羲之报。 疖肿帖(王荟):荟顿首,□□□□为念。吾疖肿,□□甚无赖,力不次,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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