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绚丽的激情

　　蔡锦是一位少见的激情派艺术家。在画画时，她总能把全身的能量置换到创造活动中去。看到她的画你就会本能地明白这一点。从远处看她的作品，画面涌动着感情，它的结构被一个极大的红色调支配着；从近处看，紧密而有活力的圈形笔触使画布倾泻着生机，自一九九一年以来，她独特的绘画主题始终是一种植物的叶子并有个诗一般的中文名字叫“美人蕉”。它的字意是“漂亮的女人”。美人蕉是阔叶蕉类的一种，因此这一系列叫芭蕉系列。介于简便的原因我们叫它美人蕉。对美人蕉这一有限主题的关注，反而让蔡锦能无拘束地集中在它的组合和运用上。

　　这个展览中的作品都画于二零零一年晚些时期。当蔡锦从近两年的间歇中返回到绘画时，她继续延用了在整个九十年代影响她的美人蕉主题，但是在她作品的韵律中却有了一些很微妙的变化。造成这两点的直接原因是艺术家的孕期。据蔡锦说，当她发现她怀孕的时候她停下了画画，她担心颜料的气味会伤害婴儿。在同一时期，她也放下了素描这个对她艺术极其重要的形式，尽管这可能不会对生长中的婴儿造成危害。但蔡锦对待她的孕期就像对待艺术一样孤注一掷并且执著而又强烈。

　　要想深入了解蔡锦在绘画上的这一微妙变化，我们首先得明白艺术家的最初创造动机与美人蕉这个主题是怎样谋和在一起的。蔡锦能记得很早以前—她曾是那样地迷醉那些在大自然中发现的密集而又敏杂的圆形。她常被流淌在地面上的水印迹所吸引，还有那些渐渐浮现在陈旧老墙上的老斑。还有她安微老家那些古老的建筑上的雕花和窗格子，这些丰富的圆形直接影响了她青年时期的鉴赏力并对以后的艺术起到了推动作用。

　　当蔡锦在安徽师范大学还是一名艺术系的学生时，严格的课程编排不容许她有任何空间去表现她对这一自然的兴趣，取而代之的是学校主张的具有正面教育意义的形像写实训练。随后她从那里毕了业并且教了几年的书。一九八九年她参加了北京中央美术学院研修班。在那里，在那个具有革新性的素描课上，她终于被激励着向那些形状和图案所具有的真正意义迈进了一步。这独特的一步也确认了她与这个视觉世界的关系，并让她自由地追逐她的艺术天性。

　　一九九一年蔡锦完成了中央美院的学习之后即开始了“美人蕉”系列的创作。值得庆幸的是，那束零乱破碎的美人蕉与她的缘份使蔡锦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摆脱了学院教育的约束。蔡锦在这组植物前的故事被他人一遍又一遍地描述着：一九九零年冬天，一次她穿过她老家的一个后园，走过一A美人蕉。那时早已过了植物的茂盛期，叶子变得干疮枯黄，眼前的景像让她呆滞在那里。这段故事的基本结构被他人美化和解析了很多，但那束美人蕉的意象转换在画布上的情况却被人们疏忽了。美人蕉的形象让她像着了魔一样，于是她回去取了照相机并且拍了两卷照片。自那时至今无论她走到什么地方都带着那些冲洗出来的照片。一九九一年她便开始了对美人蕉的创造，直到现在蔡锦所有的美人蕉作品—以及她画在女人鞋子上的—都来自于她在一九九零年至一九九一年在安微老家拍摄的照片。

　　就二零零三年间的那两张椭圆形画，“美人蕉187”和“美人蕉188”，和一九九零年拍的美人蕉照片相比较，我们看得出画面的结构是怎样从照片上方用线描起来的一个局部引伸而来的。照片的陈旧和折痕状态恰恰证明了它的历史也展现了无数画作的灵感。就像蔡锦在小的时候能留心于那些霉斑和水流淌的痕迹一样，现在她的视线转移到了美人蕉照片上的形状结构和比例均衡上。从照片中精选出来的那些部分供给画面一个基础构架。这步考虑完成以后，蔡锦不需要任何准备的草图，就可以直接支配摆弄那些颜色。她总是从一个很小的局部开始，不再回手画第二次。美人蕉这一主题并不是她绘画的根本所在：她借此形象倾泻着她内在的情感。

　　蔡锦说，在怀孕之前，她只需要考虑她自己。抽烟，听音乐磁带，她能很容易进入不敷出忘我的创造状态，时光也随之过的很快。现在她的时间常被作母亲的责任感所打断。蔡锦觉得这在有些方面可能对她的艺术是件好事。她的绘画风格也随之变得更加悠闲了。有限的时间，使她的创造热情不能贯穿一致地投放在画面的每个立方上；然而，她必须得画，甚至还要不断地往前迈进。于是，她变得对新颜色的尝试更大胆了。尽管红色仍然是蔡锦画面上的主调，但应用它的目的已经不再像一九九零年期间那样一致排外地让它把持着她的想像力了。这也正反应了她对那个极其有限的色调的不满足。在一九九九年期间对新颜色的短暂尝验，使她尝试性地创作了一幅以灰色和粉红色为主调的大型作品，但很快地她又返回到了原来的红色调中。相比较，在过去三年中她的画面里出现过灰色，金黄色，蓝色和蓝绿色，有些蓝色在画面中从美人蕉的构架中独立了出来，好像是水飞溅出的痕迹，但艺术家说这只是些抽象的感觉而已。在蔡锦停止画画的那段时间里她蓄积了无数的艺术能量。现在她终于能够不顾一切地释放出它们了。就像小时候看到川流不息的溪水，压力的解放来自于变换不定的蓄积已久的力量，蔡锦对这一动力的发现指导了她绘画方向的转变。蔡锦对这一原动力的发现指导了她绘画方向的转变。蔡锦那具有吸引力的画面总是让我们不自觉地进入她的境界中去。她忙碌的展览日程又开始了，我们可以看到在不远的将来她会很快返回到她的素描和装置艺术上去的。

二千零三年

译：张宇、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