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首页
求购单(0) 消息
观点正文

“鸡就是蛋蛋就是鸡”——与伊灵对话

作者:黄燎原 2005-06-24 15:52:58来源:雅昌艺术网专稿
A- A+
  黄燎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用伊灵这个笔名的?它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是不是和你的某段经历有关?

  伊 灵:我是从1989年以后开始用这个笔名的。1983年到1987年我曾经从上海出发,骑自行车沿中国边境省区做“环国旅行”,一路写生,一路考察民间美术。在贵州,我发现了很多当地人日常生活用的木瓢。我想,这个东西挺好玩,形状很特别,只是它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少了,因为做木瓢需要砍很粗的大树,然后再挖空心思地将它处理成带把儿的空心的弧形,太费劲了,而且国家已经三令五申禁止乱砍乱伐了。于是我订下了他们那里所有剩余的二三百个木瓢,并让他们帮我寄回上海。后来没想到正是这些木瓢救了我的命。

  黄燎原:你差点被淹死,还是拿着这些木瓢去讨饭了?

  伊 灵:还没那么邪乎。我当时只是很穷,买不起画布,我的油画都是在三毛五一张的高丽纸和木瓢上完成的,木瓢给我换过鸡鸭鱼肉柴米油盐,木瓢让我在艰苦的环境下活了下来。

  黄燎原: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你是不是想说“伊灵”与木瓢有关?

  伊 灵:对。你看木瓢不是由一个“1”和一个“0”组成的吗?其实,这是一个哲学问题。“一”“零”有阴阳整合的意思,我喜欢老庄哲学,我认为阴阳是一样的,比如有人问我那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我回答他“鸡就是蛋蛋就是鸡”。这是我的世界观和生活态度。
黄燎原:这个我明白了,但你当时离买木瓢已有好几年的时间了,而且你悟出的这个“伊灵”如果只因为一个木瓢就和老庄挂上钩,是不是有些牵强啊?是不是那时还有其他更直接更能作为理由的事情让你“悟”啊?

  伊 灵:没错,1989年我惨到家了。父亲去世,女友分手,离开资助人,事业惨淡,随我“环国旅行”的摄影器材被盗,我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悲惨世界。一点儿都不夸张地说,真是木瓢救了我。

  黄燎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自觉创作的?那时的作品和现在大体相同吗?

  伊 灵:那是1988年,我回了一次上海。我当时一直在想——我画什么?画一个山一个水,有人画了;画人物画风景,有人画了;画抽象画写实,有人画了;甚至牛飞猪跑鸡鸣狗盗,也有人画了。我不想和别人一样,愁死我了。

  黄燎原:接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于山重水复之中柳暗花明,顿开茅塞。

  伊 灵:我们家住在水边,窗外是条河,那天下雨,我拿着一支钢笔在白纸上乱画。收音机里在播放一支与游子有关的歌曲,我现在还会唱呢(伊灵开唱,有声有色)。过了一会儿,我发现白纸上密密麻麻已经画满了,杂乱不堪,风雨不透,我当时拍案而起(真的,毫不杜撰)——这就是我要寻找的风格,这就是我要画的,就是它了!

  黄燎原:你从一开始做这种作品就是“图文并茂”的吗?

  伊 灵:是啊,我现在连最早的草图都还留着。道家哲学认为一切事物都是平等的,我眼睛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画儿,包括文字。

  黄燎原:你的文字大多只有一些“局部的意义”,整幅作品读下来文理就不太通顺了,好像文字还是仅仅起到了图形的作用,而失去了真正的“文字性”。

  伊 灵:(伊灵笑了,瞬时笑得阳光灿烂,我知道他兴奋了,我的问题正好对上了一个他已准备好的成熟的圆满的答案,他将要捋胳膊挽袖子畅谈了。)这可能和我爱喝酒有关,酒后人的思维是跳跃的,因为它摆脱了时间和空间的控制,是不由自主的。我的文字也是跳跃的。我希望用文字表达一些东西,但我又不能写文章,于是我的文字更多地是一种观念式的东西。我的文字是中国的书法,我用短粗的线条书写。我会把文字按照我的图形将笔画局部地缩小、放大或者变形,有时也生成一些汉字中没有的“汉字”。我的做法和徐冰不同,他是生造“汉字”,而我只是因为图形的需要才“自然生成”个别“错别字”。
黄燎原:你画儿中的文字随意性很大,好像是想起什么就写(画)什么。

  伊 灵:的确,我创作时是跟着当时的灵感走的,有时想起一句诗我就把它用进去,有时眼睛随意瞄到什么我也把它写下来,还有时是一本书的书名,是朋友聊天说的一句话,是电视上的台词,是一种商品的品牌,总之是围绕我的生活,是我和与我直接或间接有关的经验。我主要靠回忆创作,将那些印在我脑海里的东西自由组合,于是出现了种种偶然性、片段性、自然性的场面。

  黄燎原:你创作时是先确定隐藏于文字中的那些具体形象吗?还是因为某些文字的暗示才出现并未预谋的形象?

  伊 灵:这个不一定。有时是有设计的,有时设计是在创作中才产生的。我创作时先是依靠联想,然后又避开联想。有人说我抽象,我就有意不那么抽象;有人说我涂鸦,我就尽量画得严肃些。我这个人不好走极端,虽然有时信马由缰,但还是很理性,我想要一种别人不是轻易就说得出来的东西。

  黄燎原:那就是“四不像”了。不过,“四不像”也的确是一个单独的物种。你的作品一开始就画得很满,像一列超载的火车,人挤人人挨人,人已经都快没有立脚站锥之地了,这是你的风格,这种风格让观者经常不知所措,不知从何“下眼”。而且图形形状和文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普通人的视觉经验和思维常规都被打乱了,他们会觉得混沌一片不知所云。

  伊 灵:我是想强调一种丰富性。中国太大了,无论人文地貌,天气环境,民族语言等等,都不是用一种东西就能够单独概括的。所以我选择类似“拼图”的方式,尽量多地运用文字和图形符号。我觉得吃中药是一个很好的比喻。一副中药,总是东抓一点西抓一点,然后搅和在一起煮,给你喝点儿汤——能治病。

  黄燎原:这个比喻不错,但我觉得它治表不治本,有点儿纸上谈兵的意思。我曾经见过一些人看你的作品,在你的诱导下,他们看出了一些文字和隐藏于文字背后的图像,于是他们欢呼雀跃,似乎已经找到了登堂入室的途径。你不觉得这种简单的“看图识字”式的对局部的理解,恰恰是对整体的损伤吗?

  伊 灵:是有这个问题,现在的观众普遍存在眼力不够的问题,但只要他们喜欢愿意掏钱买就行了。我的作品是含蓄的、内敛的、晦涩的、难以捉摸的,但只要你悉心阅读,你会发现越来越多的东西,就像是猜谜游戏,它会让你越来越兴奋。

  黄燎原:你后来的一些作品不那么满了,有透气的空间了,是为了观众和藏家而有所改变的吗?

  伊 灵:不是,是因为我偷懒了。

  黄燎原:你有一些作品带有明显的巴洛克装饰味道,华丽典雅,色彩随心,一看就是经过精心策划和培育的,比如你画的《上海》,这是为什么?

  伊 灵:有些作品是为藏家创作的,比如你所说的《上海》。藏家圈定了一个题材,但风格还是我的风格,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画布上兜圈子,只是有可能我原本隐藏得很深的那些图像凸显了一些,比较一目了然了。但在这些“明显的大图像”之中,那些细微的局部依然非常纠缠,保持了我原始的风貌。我是一个严肃的艺术家,我的作品里有生活的艰难,集体的智慧,个人的反思和对现实的看法。

  黄燎原:我倒是觉得你的作品里有很多游戏的成分。

  伊 灵:游戏也有,但我的游戏也是有节制的。

  黄燎原:我很喜欢你近期的“白色作品”,稠密而风雅,但我同时认为它给观众又多设了一道门槛,那种拥堵和不畅会让不熟悉你作品的人感到窒息。

  伊 灵:很有可能,但我是想更深刻地探索我的语言风格,我希望在传统的框架里,保持一种自由的精神,创造一种全新的平面语言,为此我除了用油画颜料创作,也在寻找炳稀的某种规律和秩序。

  黄燎原:你认为你的绘画原作和印刷品之间的差别大吗?

  伊 灵:非常大,所以我的作品不易流行。我非常讲究色彩,一遍一遍地改变颜色,形象也是不断地增删,最后可能只剩一点点了,这在原作中会有体现,而在印刷品中则消失了。我其实在创作过程中,就阻断了某种与“外界”的直接的“连续性”。

  黄燎原:最后的问题。你认为艺术有意义吗?艺术还有意义吗?你的艺术有意义吗?别人为什么要买你的画儿?

  伊 灵:艺术首先是自己的需要,是一种劳动,是我最适合的一种工作,我的艺术的意义有些像装修房子的意义,既可有可无,又非常重要,而且对每个人都不一样。买我的画儿的人大概和我想得一样。
推荐关键字:
注:本站上发表的所有内容,均为原作者的观点,不代表雅昌艺术网的立场,也不代表雅昌艺术网的价值判断。

相关新闻

我要评论

已有位网友发表评论,点击查看更多

注:网友评论只供表达个人看法,并不代表本网站同意其看法或者证实其描述

热门文章

    没有相关内容!
  • 艺术头条二维码
    艺术头条
返回顶部
意见反馈
关于我们产品介绍人才招聘雅昌动态联系我们网站地图版权说明免责声明隐私权保护友情链接雅昌集团专家顾问法律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