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规范的经营理念是企业生存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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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说到文物艺术品拍卖就不能不提到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12年来，数十次的文物艺术品拍卖活动，200余场次和近10万件拍品，及数不清的“第一”或“天价”铸就了嘉德的辉煌。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某种意义上，中国嘉德的成长历程亦是中国艺术品拍卖业发展的缩影。

　　日前，中国嘉德副总经理寇勤先生接受了记者采访。

　　健康规范的经营理念是企业生存之本

　　《文物天地》：嘉德是中国大陆艺术品拍卖业领军者，是业内外公认的管理最规范的企业，能有这样的地位和口碑，想来是有独特的管理模式和企业文化。

　　寇勤：海内外评价嘉德是中国大陆艺术品拍卖界较好的拍卖行之一，我想这不完全是客套。任何交易形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靠什么再向前发展呢？嘉德成立之初就对此有过认真思考。首先要有健康和规范的经营理念，其次在于坚持，还要明确艺术品拍卖的特殊性――即以中介为主要服务模式和文物艺术品的特点。这些对于确立公司操作规范、道德准则及诚信原则尤为重要。这是企业生存之本。

　　为何有的企业在市场竞争中消失了呢？或许是市场变化，或是企业自身转型，也不排除的是，当初确定的经营理念没有坚持下来，或是无法摆脱诱惑，以至慢慢偏离轨道，偏离了市场。而市场竞争是非常残酷的。

　　《文物天地》：业绩、信用、形象和炒作对拍卖企业孰轻孰重？

　　寇勤：文物艺术品拍卖是对诚信要求极高的行业，更要注重商业道德操守。业绩、信用和形象是共存的。艺术品市场的客户群体相对稳定，且逐渐扩大。以嘉德2004年为例，春拍发放800个号牌，超过上年一倍！秋拍达1200个号牌！艺术品深刻影响着人的价值观、思维模式、投资模式和习惯等。

　　这里所说的诚信，不是简单的艺术品真假问题。知假卖假是道德问题，造假卖假是犯罪问题。拍卖是一手托两家，拍卖行接受委托方的委托，在自己举行的拍卖活动中，遵循公开、公平、公正、诚实信用的原则，将特定物品或财产权利转让给最高应价者。最好的价格绝不是离谱的价格，或是虚假的价格。这才是对委托人和买受人的负责。

　　炒作是暂时的，虽有效，但有限。文物艺术品拍卖的宣传活动更多地属于广告性质。将扎实的经营管理与行之有效的营销模式结合起来，应该是文物艺术品拍卖宣传的最佳思路。恶俗的低劣炒作，只会适得其反。

　　企业发展不能总是上规模和速度。在具备稳定的市场份额和行业领先的基础上，要关注人才培养、内部管理。2004年是嘉德的内部调整年，我们聘请了一流的专业咨询公司，对各个部门，包括每个环节的每个接口、程序控制、时间段控制等进行了重新设计。通过回顾调整，检讨了我们以往的工作。

　　我们还考虑为市场健康有序发展做贡献。经过十年发展，中国艺术品拍卖业走到今天，需要有更深层次的思考。逐步发展的市场不是没有分工和不分层次的，而应该是走专业化道路，分工逐步细化，突出每家拍卖行的特点。否则，在一个混杂的市场格局里，可能每家公司都有短期利益，却不见得有长远收获。眼下，拍卖场次多且精品集中不够。为此，我们将一年6场的周末拍卖会，调整为一年4场的四季拍卖会。对拍品也进行了调整，压缩大拍规模，将一些拍品调整到四季拍卖会。四季拍卖会剩下的拍品将安排其它渠道处理。

　　在市场火爆背景下，主动调整拍卖规模，涉及五六千万元的营业额。做得好的话，在减少拍卖场次和拍品数量的情况下，业绩并不一定成比例下降。我们希望通过几次调整，能走到设定道路上来。

　　《文物天地》：2003年，嘉德与某报有场官司。同年，《隋人书出师颂》也引起了海内争议。贵公司是否有相应的危机公关预案？

　　寇勤：我们的想法是，尽量不发生公共关系方面的不良事端。作为公众公司，我们不会纠缠些无聊的事情。对恶意伤害，我们会坚持原则的。

　　中国拍卖业发展到今天，没有媒体支持是做不到的。但媒体必须秉承客观、公正的原则。《出师颂》入藏北京故宫博物院之事前后运作两个多月，不存在另一家媒体所称的“突购”问题。用财政部官员的话说，这是财政部、文化部和国家文物局、故宫与商业机构合作的典范。故宫对此是严肃和慎重的，事先依照既定程序，邀请多位著名书画鉴定大家专门鉴定。在排除公开拍卖的情况下，故宫与卖家商定的价格，是除了竞价以外的唯一的公正价格。
拍卖行应有一个公关危机处理机制，我们已经制定了一些处理程序。

　　中国能产生拍卖业的国际巨头

　　《文物天地》：大陆拍卖行是否有实力与外资拍卖行竞争？会产生像苏富比和佳士得一样的国际巨头吗？

　　寇勤：海外拍卖行频繁到中国大陆路演，从侧面印证了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的现实存在。最直接的影响是买家到境外参加拍卖会。我说过，拍卖地点不重要，买家市场比卖家市场更重要。通过拍卖回购流失海外的中国艺术品，解决了单纯依靠行政手段和法律追索手段很难解决的问题。内外资拍卖行的买方市场竞争早就存在，外资早就在分大陆艺术品市场这杯羹。只是现在更迫切了。

　　外资拍卖行信誉卓著，拍品来源丰富可靠、服务水准高，有长期跨国经营的管理经验，能形成网络化、信息互通和资源共享的全球性平台，灵活、合理、迅捷地调配拍品从低价位地区流向高价位地区。鉴于《文物保护法》明确禁止外资企业拍卖文物，2005年1月1日实施、商务部颁布的《拍卖管理办法》第三章第十七条亦规定：“外商投资拍卖企业可以从事经营性拍卖活动，法律、行政法规另有规定的除外。”

　　即使外资拍卖行能进来，我对此亦持乐观态度。压力肯定会有，但内资拍卖行一定会学到许多，这相当于变相的中外合资――没有改革开放和引进外资，中国经济和企业发展不到今天的水平。我觉得大陆拍卖行有实力与外资拍卖行竞争，只不过长短不同而已。比如，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把握与理解和对欧洲文学艺术的把握与理解，是中国人的强项还是英国人的强项？艺术品拍卖的深层次东西不是技术性的，而是文化。这不是雇几名中国员工充当中层管理者所能解决的。怕竞争是没有用的，关键是要自己做大、做强，要有信心。

　　我相信，在一定的历史时期，中国大陆会产生像苏富比和佳士得一样的拍卖业巨头――如果没有这种理想，也不可能在将来有这种现实的。你可以注意到嘉德的雇员，有中国大陆、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的，也有欧洲的，我们与海外机构也有沟通和合作。

　　我们的公司规模与国外巨头相比还差得很远，他们的业务遍布全球，涉及的门类有几十个，但还有一个比法，即我现有的门类与你同样的门类的比法。如中国艺术品经营的比较，这样比相差就不太大了。

　　嘉德有走出去的发展战略，至于何时，这与市场发展相关联。

　　《文物天地》：据报道，某些拍卖行存在着虚假交易、自买自卖等不良行为。

　　寇勤：如果拍卖行和其它环节串通做事情的话，确实具有极强的隐蔽性，危害也大。《拍卖法》严格禁止此类行为，如第二十二条“拍卖人及其工作人员不得以竞买人的身份参与自己组织的拍卖活动，并不得委托他人代为竞买。”第二十三条“拍卖人不得在自己组织的拍卖活动中拍卖自己的物品或者财产权利。”第三十七条“竞买人之间、竞买人与拍卖人之间不得恶意串通，损害他人利益。”中国拍卖行业协会也反对不正当竞争。

　　拍卖是合法经营的平台，任何人进场都得守规矩，不守规矩者出局。我们同行之间不明白这个道理的话，拍卖业有自毁长城的那一天。违规经营确实会赚取一时的利益，最终却会毁了拍卖业。我们呼吁和提醒同行，要从自身长远发展的角度考虑，约束我们的行为和与我们相关的几个环节的行为。这对我们自己的发展有好事。

　　《文物天地》：近一年来，新公司纷纷加入市场，如何看待市场的优胜劣汰？
　　
　　寇勤：优胜劣汰是市场经济的普遍规律。新公司之所以敢进拍卖这个市场，都有其认定的优势。艺术品市场需要新鲜血液，来细分市场层次。新公司入市绝不会白进来的，它会带来资金投入和宣传出版等相关效应，发展一批新客户。从这个意义讲，新公司会将市场这块“蛋糕”做大。我希望所有的拍卖行都有业务做，且各俱特色。不能歧视和排斥新来者，要鼓励他们走走自己的路。

　　《文物天地》：如何看待艺术品市场的赝品？

　　寇勤：赝品已不是艺术品市场的热点问题了。

　　近年，人们对相关法律了解多了，看法日趋成熟，逐渐意识到了赝品话题是几百年都在争议的问题。投资有风险，作为买受人，是不是只谋求利益空间和投资回报，却不承担任何风险呢？显然是不合理的。《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不适用于艺术品拍卖，《拍卖法》第六十一条第二款的“拍卖人、委托人在拍卖前声明不能保证拍卖标的的真伪或者品质的，不承担瑕疵担保责任。”的规定不是中国的发明，而是借鉴了国外相关的立法原则。

　　拍卖行成熟了。提供的资讯仅供买家参考，不视为一种担保。这么做并非放弃自己的责任，而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拍品可能引起的争议降到最低程度。许多拍卖行劝告买家：要有自己的艺术顾问，老板拍板要拍价钱的板，不是拍艺术品真假的板！

　　买家更加理性。我发现，目前出现了一种良好的趋势：买重器的人，定会咨询很多专业人士，懂得将精力放在事前，而不是事后。

　　古代书画价格将会“落实政策”

　　《文物天地》：近现代书画占据市场“半壁江山”是否正常？

　　寇勤：书画之所以占据半壁江山，是中国书画存量比其它类别的文物艺术品多；收藏和经营中国书画的市场需要也是最大的；中国书画凝聚了传统文化精髓，中国人对之更加理解；因留存数量多，而能够出现典型意义的重头拍品，对市场有鼓动性；书画的实用性和装饰性，使书画消费市场层次丰富，市场基础会更好。

　　艺术品市场确有不均衡的趋势，尚未到品种单一化的程度。关注到这一点说明你很敏感。我们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成立至今，嘉德经营的品种门类一直是最丰富的。当前，我们更要使经营品种门类多样化，因为市场基础越大就越稳定。况且，在投资多元化的今天，收藏者也会选择新的投资门类和品种的。古籍善本是嘉德开拓并坚持做下来的。油画拍卖以前成交额几百万，2004年秋拍时，我们对投放量有要求，成交额达3000多万元。去年我们做了佛像专场，今年可能推出织绣专场。邮品钱币专场没有几家拍卖行经营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挺住。我们的钟表相机专场可能是全国仅有的。这些也都是公司形象建设的一部分。

　　《文物天地》：市场是否存在泡沫？银行利率上调对市场有何影响？

　　寇勤：说实话，由拍卖行人员来谈市场是否存在泡沫有其局限性，因为我们很难站在投资人角度来感受。这个问题收藏家和投资人的意见更权威。我接触的一些收藏家，他们不认为艺术品市场不存在泡沫，进入市场是有他们自己的理性判断的；他们预期，未来十年中国经济会平稳发展，人们对精神产品的需求应与之同步；艺术品魅力在于朦胧美，投资文物艺术品有风险和乐趣，也是个人能力的一种体现。另外，文物艺术品的有限和不可再生性，而买方市场扩张依托的就是价格。十年前一幅齐白石作品能拍卖至百万元，今天能翻一番！再过十年，再有需求和再有转让的话，还是靠价格实现的！毕加索的《拿烟斗的男孩》1亿美元成交，是不是说美国艺术品市场存在着最大的泡沫呢？市场肯定有投机因素，但投机也不是什么坏事，换句话说，投机是善于捕捉投资机会。

　　文物艺术品拍卖是社会影响大而全盘小的行业，全年拍卖总额不抵上海证券交易所半天交易额！央行利率上调会对市场有影响，我不认为会有很大影响。

　　《文物天地》：什么品种的艺术品会成为市场热点？

　　寇勤：我想，书画热还会持续。那些名头大、艺术价值高、收藏价值高的作品有上升空间。由于近现代书画近年上升速度快，名头相对集中，因此，我倾向于古代书画会有更大的上升空间。中国古代书画存量稀少，经历了历史检验，在中国书画史中的定论更加明确，价格上升是“落实政策”的问题。千百年前书画大家的作品，不抵一辆有报废期的宝马车和一套二居室是不合理的。


　　小拍当大拍是小拍成功的秘诀

　　《文物天地》：买家怎么才能规避风险？如何处理客户与股东的利益冲突？

　　寇勤：如果你想做个收藏家或是合格的艺术品投资家，第一要理智。市场热气逼人，但不要盲目地跟着头脑发热。无论艺术品拍卖市场有何阴谋和内幕，不变应万变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第二依托专业人员。第三避免急功近利。艺术品投资不同于买卖股票，要有沉淀期。有了这三条，艺术品市场还有何不可怕的？

　　按法律规定，买家在买了赝品后往往处于不利地位。从中介的角度说，交易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从规避风险考虑，除需要理智冷静外，还须具备专业知识或听取专家意见，防患于未然。不要买时轻率，却将精力放在事后的法律纠纷上。看不准，或有疑问，我的建议是放弃。

　　如果违法地自买自卖，我们挣得可就不止是手续费了，股东利益也能最大化。这方面有许多事例，诱惑也多。但长远考虑，一定要将自己的利益与委托方、买方利益放在平等的平台上考虑，才能做得好。

　　《文物天地》：嘉德小拍非常出色，有什么秘诀？

　　寇勤：我们的大拍将切一部分给四季拍卖。我们是将小拍当大拍来做。我们对小拍定位也有个过程的。第一场小拍拍了14万多元，图录就是几张复印纸，定位于凡是有价值的二手货，并非纯文物艺术品。慢慢地演变成了为大拍做宣传，为大拍储备客户，为大拍锻炼新手，为花不起买大拍的东西又热心文物艺术品的人提供服务等多重功能。无论是从把关也好，量也好，服务也好，小拍与大拍没有什么差别。

　　小拍没有秘诀，只老老实实做事。曾有人拿来一幅画，拟4000元出让。我们认定是清宫一流画师作品，拒绝了别人的高价诱惑，由小拍转至大拍，以110万元拍出。中国最好的小拍就是这么来的，不能因为“小”就坑人！拍品认知有对错之争，这是专业问题，但我们不能有品质问题。